子衿

纵使相逢又如何(下)

梅长苏从未曾想过,自己会见到这样的景琰,双眼通红,眼中是浓烈的无法掩饰的悲伤与自责,一时将他震得忘了言语和行动。很快,梅长苏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,连忙拱手一揖,向景琰行了一礼,出声问道:“殿下无事了?”

在得知梅长苏就是林殊后,萧景琰想了许多,想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,想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,想问他为何不告诉自己,想要为先前的事向他道歉,但看到他如此云淡风轻地唤着自己“殿下”的时候,又不免火冒三丈。“战英,你先下去,我有事要与苏先生商量。”

“是。”列战英虽然不明白殿下才刚醒过来,到底有什么事要与苏先生说,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,即使内心疑惑,也还是立刻就告退了。

“殿下支开列将军,可是有何要事,要与苏某商讨吗?”梅长苏虽心有疑虑,却仍是尽责地问。

 “殿什么下啊?小殊,我竟不知你何时如此地会骗人了?”萧景琰声嘶力竭地吼着,双手紧紧抓着梅长苏的双肩。

“殿下认错人了吧?苏某怎么可能会是林殊呢?殿下,你……”

景琰看着他还在狡辩,还想欺骗自己,真的是忍无可忍了。双手一用力,便将梅长苏拉进了自己的怀中,将他的唇给封上,不想再听他那骗人的话语。细细地,慢慢地研磨着他的唇瓣,一点,一点,让那原本毫无血色的双唇变得嫣红。

梅长苏措不及防之下被景琰拉入怀中,封住双唇,但还在不停地挣扎着,将自己的双手抵在景琰胸前,妄图挣脱景琰的怀抱。景琰只觉得内心陡然升起了一股邪火,猛然松开了双手。看着因用力过大,而跌坐在了地上的梅长苏,不断地逼问:“那你告诉我,你是谁?为什么你会毫不犹豫地去救庭生?为什么你会选择一无所有的我?为什么你会助我彻查赤焰一案?为什么你会同意营救卫峥?你倒是说话啊!说呀!”梅长苏坐在地上,看着景琰双眼通红,不断地逼问自己的样子,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,但也知自己已无法再瞒下去了。双手撑地,慢慢站起来,但在还未站稳之时又向后倾倒,一双手立即环上了他的腰,使他避免了再一次跌倒在地,却又不可避免地跌入了景琰的怀抱。梅长苏双手抚上景琰的后背,仍像以前一样,慢慢地,从上到下,轻轻地抚着他的背,嘴里说着,“景琰,别怕;景琰,别怕……”

听着昔日熟悉的话语,感受到熟悉的温暖,景琰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,将头埋入了梅长苏的脖颈,一声又一声地唤着“小殊,小殊,……”

梅长苏只觉得脖子处慢慢变得湿润,顷刻,便湿了一片,心里一急,忙推开了景琰,抬头一看,只见那人早已是泪流满面,双眼红肿,,无奈地开口:“景琰,你都这么大的人了,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,那么爱哭?”

“你离开了十三年,回来后又瞒了我这么久,还不许我哭吗?”萧景琰任由梅长苏打趣,嘴里虽如此说着,眼泪却是慢慢地止住了。

梅长苏看着双眼红肿的萧景琰,心里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舍,心疼,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了,他已不会再像儿时那般去安慰他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止住泪水。虽有些心疼,但却并不后悔自己瞒着他自己就是小殊这件事。只是疑惑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,自己明明已经三番五次地叮嘱了蒙大哥,霓凰是不会说的,那到底他是怎么知道的呢?难道是静姨发现了什么,告诉他的吗?不,应该不会,以静姨的性子,就算发现了也不会直接告诉他。那到底是谁告诉他的?

萧景琰看着梅长苏又一次陷入沉思,心下不免有些悲凉,这么多年过去了,小殊果然已经不在乎他了。自嘲地一笑,“小殊,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?”

“景琰,有些事,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,自然就会知道。”梅长苏盯着地面,不敢去看景琰,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萧景琰真相。

“那你是仍旧不愿意告诉我了?”萧景琰一步步紧逼,似乎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。

“景琰,有些事情,你知道了,只是徒增伤心罢了。而且,等我们将卫峥救出来后,你要费心的事还有许多。”

“那些事情,还不是现在要操心的。现在,你只要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。”

“景琰,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愧对‘水牛’这个称号啊!咳咳咳,景琰,先扶我,先扶我离开这儿,咳咳咳……”

萧景琰突然想起,以小殊现在的身体,怕是受不了自己房间的寒冷。又是一番懊恼,自己怎么会如此的不细心,急忙唤人送来火盆,并且叫人去请晏大夫。萧景琰将梅长苏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,盖上被子,并且替他掖了一下被角。然后就这么坐在床沿上,握着梅长苏的双手,企图将自己的热量传给他。看着梅长苏仍在不停地咳嗽,想着自己刚才的鲁莽,又是一番自责。

梅长苏看着萧景琰握着自己的双手,眼圈又有发红的趋势,知道他一定又在自责,便强忍住咳嗽,开口说:“咳……景琰,你无须自责,我的身体,咳……我的身体,……”

萧景琰看着梅长苏这么难受,还要开口安慰自己,连忙开口:“你先别说话,晏大夫马上就到了,别说话了。”

不一会儿,晏大夫就提着医药箱到了。看到梅长苏苍白的脸色和过分红艳的嘴唇,一下子就皱了眉头,“你说你,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啊!叫你好好休养,偏不听话。出事了,就知道叫我,把手拿来。还有你,不知道他身子虚,经不起折腾啊?”说着,又瞪了一眼萧景琰。

晏大夫替梅长苏把了脉,又在几处穴位施了针,看了一眼屋内的摆设,又开口训斥:“你看看,这个屋子里这么冷,连个火盆都没有,你不难受才怪呢!”,紧接着,转头对着萧景琰,用手指着他的鼻梁,“还有你,好端端的,这么吓人干嘛?要不是因为你,长苏能这样吗?”

萧景琰揖了一礼,“晏大夫说的是,是我思虑不周。”

“好了,好了,我知道错了,晏大夫,你就少说两句吧。”

“你竟然还敢嫌我烦?有本事,别找我啊!”

“小殊,你少说几句,”说着,又对晏大夫揖了一礼,“晏大夫,你千万别和他计较,他从小就这样,生病时,废话特别多。”

“景琰,你?”

“怎么,难道不是吗?”萧景琰转头,看了梅长苏一眼。

梅长苏只能是悻悻然地闭嘴,听从晏大夫的指示。

施完针后,萧景琰送晏大夫从密道离开,回来时神情肃然。

“小殊,我知道,这些年来,你一定过得十分痛苦。接下去的事,就都由我来做就好了,你只需把身体养好就行了。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,我到时便直接随你去了。还有,我心中的疑问,我不会再问,等你想说的时候,再告诉我吧!你现在,就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!放心,我肯定会好好行事,不会鲁莽。”

“不,景琰,这个冤屈,必须由我自己来洗刷。那些将士,我们林氏和祁王哥哥身上的冤屈,必须洗刷,要不然,我从地狱爬回来就毫无意义了。”

萧景琰知道,劝他放弃平反是不可能的,便是自己也不甘心,也就不在劝了。“那,你必须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,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伤害自己的身体。我不想,也不能够,再接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了。”

梅长苏再清楚景琰不过了,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,若是自己真的就这么走了,只怕是真的要跟随自己。但同时也明白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,怕是撑不了多久了。但是,绝对不能告诉他实情,只能是接着瞒,走一步算一步了。“知道了,知道了,你放心吧,我不舍得就这么死的!”

窗内,梅长苏与萧景琰说起当年的趣事,笑声阵阵,气氛异常得好。

窗外,梅花在雪中怒放,散发着袭人的幽香。但是,等花季过去了,梅花,又将何去何从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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